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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抱团旅居养老方式,体验养老新模式

时间:2022-11-28 03:01:01

冬村夜来得早,晚上七点以后,街道慢慢安静宽敞。

在北京市平谷区镇罗营镇上镇村,空气中煮饭的烟味还没有消失,农家院子里的灯就开始熄灭了。 这个常住人口超过1000人的村子,很早就睡着了。

航拍平谷区镇罗营镇上镇村。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68岁的刘俊发干完农活,又去拜访了几个村子里的老人。 他是互助养老的志愿者,平时要为生病、残疾、生活无自理能力的老人服务。

互助养老是镇罗营镇2022年开始试点的农村养老措施,旨在改善老龄化村庄的村民养老问题。 目前,建立了生活、医疗、文化等多方面的村民互助机制。

二十年后,互助养老的探索,有了新的依靠。 二十大报告中的“统筹农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布局,推进建设健康中国,推动全体老年人享受基本养老服务”等内容,也让他们更加期待。

平谷区镇罗营镇上镇村一景。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大病,改变家庭命运

晒干的玉米茎笔直矗立在山坡上,收获玉米后,农民砍倒秸秆,整理土地,等待明年播种。 但是,今年,这片玉米地可能会等待无法平整土地的人。

2022年9月12日早晨,上镇村村民张荣贵突然倒在自家厕所里,这几天一直在打核桃。 张荣贵是镇上的村民,种了十多亩玉米,养了二十多只羊,养了几十只鸡,种了两百多棵树。

站在张荣贵家的玉米地里,村里女主任赵秀明在收玉米时表示,村里15名志愿者,帮助张荣贵家收了10多亩玉米。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9月11日,张荣贵打了一天核桃。 这些核桃是山里的老品种,厚皮,不好对付,但味道很好,几乎都是用来榨油的。 12日早上,他本打算继续打核桃,但突然脑梗塞病倒了。

村里人把张荣贵送到平谷区医院,并转移到北京市内医院。 前后花了两个多月,20多万美元,张荣贵没有好转,只能回家抚养,靠流食维持生命。 他全身几乎动不了,也说不出话来,只发出了最简单的声音。

在上町村,张荣贵是被公认最勤奋的人之一。 这位57岁的男子,在山坡上种树、养殖,靠自己的力量支撑着家人。 他养猪养牛,后来主要养羊养鸡,种十多亩村人不种的坡地,十多亩玉米,让他的羊群冬天不用买饲料。

在张荣贵的家门口,他的妻子刘海荣(左一)和赵秀明站在志愿者回收的玉米前。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张荣贵的儿子在市内打工。 6岁的孙子还不太会说话。 我在特殊教育学校学习。 儿子的家人收入不高,必须照顾生病的孙子。 负担也很大。 圈里的羊、地里的粮食和果树,是这一家人在艰难生活中的希望。 张荣贵倒下后,家人的天空突然崩塌了。

疾病对一个农村家庭的打击比什么都大。 回家休养的张荣贵,得有人照顾。 他妻子的刘海荣也被束缚在家里,一切都停止了。 树上的核桃和栗子没人打,地里的玉米没人收,连圈里的羊都没放。 刘海荣打包卖了20多只羊,剩下的没能处理好。

9月12日,张荣贵因突发脑梗塞病倒,妻子刘海荣(左二岁)每天没日没夜地照顾他。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在老年村庄,疾病是最大的难关

上町村是一个大村子,户籍人口1800多人,常住人口超过1000人,和大多数山村一样,上町村面临着人口严重老龄化的问题。 常住的1000多人中,60岁以上的有500多人,一半以上。 剩下的人,也大多四五十岁了。

村里的几个老人靠墙坐着晒太阳。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对于不在家的老人来说,还能劳动的时候,不需要太多的帮助。 刘俊发一个人照管山下200多棵树,一年也有一万人左右的收入。 63岁的刘德旺听力不好,几乎听不见声音了,但还种着两亩多的玉米。 秋天,他和妻子两个人把几千斤玉米撕碎,用电动三轮车拉回家,整齐地放在院子里。

但是,疾病是无法绕过的难关。 2022年9月,76岁的刘振兴查出肺癌,接受手术后失去了大部分劳动能力。 几年前,刘振兴因为前列腺疾病,一直插着管子生活。 每三个月去医院换一次管子,肺癌在换管子的时候查。 那时,他没能回家,直接转到肿瘤医院做了手术。

很长一段时间,刘振兴一个人在村子里生活。 他妻子去世好几年了,两个女儿都在外面工作。 尽管插着管子,他还是把自己的小庭院整理得很干净,在庭院里开辟了小菜地。

肺癌手术后,一切都停止了。 这位多年来一个人好好生活的老人,需要别人的帮助,才能继续活下去。

上镇村村委员会的一个活动室里,墙上贴着一张巨大的图表,显示村里512位60岁以上老人的具体位置和状况。 60岁以上的512人中,健康者433人,重残33人,失能失智17人,有护理、帮扶、巡回访视等不同情况的老人。

在另一个类似的图表中,整个上町村被分为11个网格,每个网格上都记载着各自家庭的名字、现状等。 其中,有四个特殊的网格,都是需要帮助的老人和负责帮助的人。 他们关注求助对象的情况,随时提供帮助或通知村干部,寻找更多的帮助。

互助养老,一次农村养老自助

互助养老是上镇村从2022年开始的新型农村养老模式的尝试。

2022年,平谷区镇罗营镇建成国家级乡村振兴示范区,每个村都在寻找自己的振兴之路,但对于老龄化严重的上镇村来说,解决村民养老问题,既是振兴的基础,也是乡村发展的前提。

村里的老人。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一个村子如何解决养老的问题,在资金、人员、技术上都有很大的空缺。

来自町罗营镇党的想法,开始尝试探索,在町村进行试点就是互助养老。

乡村是熟人社会,在传统时代,邻里互助是村民应对重大生产、生活事件的主要方式。

50岁的刘小菊,在村里是个年轻人。 她还记得小时候,农家盖房子、做农活的时候,互相帮助。 不收工钱,谁家盖房子,邻居和亲戚们就来帮忙,直到别人盖房子,他们也一样去帮忙。 这种“跳槽”的方式,解决了物资匮乏的农民对人力的需求。

在城市社区,人们在对面可能不知道,但在乡村熟人社会,人工、物资甚至食物之间的流通远远超过城市。 直到今天,也并没有完全消失。 刘小菊的四婶喜欢做馅饕餮,做好后每次都送一点给邻居们。 制作豆腐的刘保力也是,豆腐出锅时,会一点点分给邻居们。

不过,在大量的劳动中,跳槽的模式已经在消失。

互助养老是一种新型的养老模式,但也是恢复乡村传统的尝试。 比起远亲,在附近的乡下,谁家有困难,向邻居求助,是最普通的事情。 这一次,他们集中在养老的需要上。

这些需求,具体而繁琐。 像手术后的刘振兴一样,偶尔可以自己下床活动,很多时候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能为他做饭的人,特别重要。 因脑梗塞躺在床上的张荣贵,不仅自己失去了劳动力,留在家里的劳动力——妻子刘海荣也不能下地了,而地里10多亩玉米,只有几天的收获时间……

志愿者队伍,老人互助

2022年11月,张荣贵从医院回来后,地里的玉米熟了。 15人的志愿者队伍进入了他的玉米地。

刘先生就是其中之一,村里的女主任赵秀明也是其中之一,其他13人也是女性。

那一天从早到晚,整整一天,他们把十多亩玉米,都回收到了刘海荣家里。 刘海荣能提供的只有简单的午饭。

上町村实施互助养老时,在村的号召下设立了志愿者。 对于一个有500多位老人的村子来说,仅靠邻里互助还不足以保证所有有需求的老人都能得到及时帮助,统一机动的队伍可以弥补邻里互助的不足。

60岁的沈太景是山东人,嫁到上町村30多年了,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工作。 几年前,她和丈夫回到村子里,照顾年迈的父母。 后来父母去世了,她和丈夫也留在村子里养老,顺便照顾家里几百棵栗树、核桃树,不出门了。

村里招募志愿者时,沈太景是最早报名的人之一。

志愿者沈太景。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在上镇村,志愿者们分为四个团队。 沈太景是其中的“党员巾帼敬老服务队”成员,其他还有网格化人员帮扶服务队、夕阳红邻里帮扶服务队、社会专业养老服务队等。

这些志愿者大部分是老人,沈太景今年刚满60岁,刘俊发已经68岁,其中最年轻的是40多岁。

互助发生在附近,同时也发生在老人之间。 低龄老人服务老年老人,健康老人帮助生病老人。 大多数需求集中在做饭、理发、就医等领域,也是村里老年人可以支持的领域。

村民给手术后的刘振兴做饭、喂饭。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沈太景成为志愿者后,第一个帮助他的是65岁的孙桂英。 孙桂英的两个儿子在外面工作。 家里有三个老人。 她和她的丈夫、母亲、丈夫70多岁,母亲90多岁。 我被卷入了同样的疾病,必须照顾。 65岁的孙桂英是三个人中最年轻的。

2022年8月,孙桂英突然生病,家里停开了。 那时,沈太景陪孙桂英看病,来她家给几个老人做饭,有时还要照顾回家的孙女。

文化上互相帮助,传播乡村文化和技艺

照顾家人的工作又麻烦又重。 对老人来说尤其如此。 健康,时尚能支撑。 如果发生意外的疾病,家庭很可能会崩溃。

而对于失能失智的老年家庭来说,需要的不仅是暂时的帮助,更需要长期的、可持续的养老服务。

上町村有4个互助养老站,村里还设有养老管家。 和网格工作人员一样,这些养老管家在各自负责的范围内,为老人们提供就医、生活等各个方面的帮助。

赵秀明告诉记者,村里有集中养老的养老站,每人每月只需要交800元。 这800元包括医疗以外的所有生活服务费用。

养老站的院子里,还有村里的卫生服务站,方便老人随时看病拿药。

与普通卫生服务站不同,该服务站有健康的智能机器人,可以连接乡村医生,通过养老管家,实现远程医疗会诊。

2022年7月,村里设立了办公室大厅。 所有村干部集中办公,空出来的办公室成了老人们的活动室。 象棋、乒乓球、戏剧、书法等都有各自的场地,另一个大会议室改建成宴会厅,供举办红白喜事的村民使用。

另一个与老人直接相关的,是老家菜园项目,村里在养老站和互助养老点的家门口开辟菜园,老人们可以在里面养花、种菜,既可以自用,也可以接近农耕,增加田园乐趣。

在镇上,有传统技艺的老人还可以参加村里的活动,做泥绳、做火绳、写书法、唱杂技,让技艺教更多的人,让乡村文化传承更古老,实现别样的文化互助。

时间银行,能保留去世的年份吗

变老是很多中国乡村面临的共同问题,年轻人世世代代离家出走,剩下的人年年变老。 所有住在农村的人都面临着或者面临着养老的问题。

上町村每年统计60岁以上的老人人数。 512是去年的数据,刘小菊说今年的统计中,这个数字会更多。 在140多名志愿者中,也有很多老年人。 在为每一位老年村民提供帮助时,自己也可能随时需要别人的帮助。

作为志愿者,刘俊发工作很多,身体不太好,但他担心家里200多棵树,觉得可以为他负责的13户老人服务。

刘俊发在修剪自己的桃树。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除了紧急情况,刘俊发的日常志愿活动是入户走访和宣传,了解老人的需求,向他们宣传最新的政策等。

每次,刘俊发都会做记录。 有时进门之前,有时进门之后,他的记录内容非常潦草,有入户走访的情况,有自己的工作计划,也有自己的工作想法。 我想他在还能工作的时候,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对年轻人来说,时间总是在前进,但对老人来说,时间给了他们太多压力。

谁也不知道今天还在帮助别人的人,明天是否还需要别人的帮助。

上町村村村委会的院子里,很多老人活动室里有一家专门的“时间银行”,这家银行储存着志愿者们为老人服务的时间。

志愿者们每个服务都有记录。 这些服务将转化为积分,可以在时间银行交换、积累日用品,将来换成同样的服务。

刘先生是140多名志愿者的负责人,她总是想着如何让志愿者成为真正常态的服务团队。 那很难。 志愿者中老人很多,体力和精力都非常有限。 不仅很多人自己生病,很难长时间获得高强度的服务,而且随时可能转变为服务的需求者。

刘小菊希望得到更多的帮助,不仅包括更多的志愿者,还包括村子外部的力量。

二十年后,乡村养老有了新的希望

这几天,手术后的刘振兴身体不太好,整天卧床休息,他们要找志愿者,为刘振兴吃几顿饭。

张荣贵家的麻烦更大,从脑梗塞暴发到现在,这个家庭已经不安宁了。

许多残疾老人、生病老人和老年老人也在等待着人们的帮助。 像70岁的马洪敏一样,做饭中途出门,忘了关灯,厨房着火了。 幸好灭火很快,没有造成太大损失。 还有75岁的马继华。 房子房檐上的水滴不太好,正好滴落在外面的街道上,冬天结冰了,路过的人很滑,后来,志愿者为他找了修理人员,安装了漏水。

有时,赵秀明会抽空去看看那些非常困难的人。 三个月来,张荣贵身上的肉不见了,手臂像耗尽了水的枯枝,他不能说话,但总是哭,哭得心碎。 妻子刘海荣站在院子里,听得很清楚,但有时却不敢进屋安抚。 张荣贵的院子里还放着几筐他生病前打的核桃。 院子外面的山坡上,没有打的核桃掉在地上,几棵红梨树上,落了一片树叶,只有一个大红梨挂在树枝上,注定了没等收获的人。

家里放着张荣贵从树上掉下来的核桃。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刘海荣说,他们一度绝望,最终来自村庄的援助给了他们新的希望。

更多的希望出现在上町村的老人和志愿者们眼前。 二十大报告指出,“全面推进农村振兴; 覆盖统筹乡村基础设施和公共服务配置的全民,统筹城乡、公平统一,遵守安全规范,健全可持续多层次社会保障体系; 积极实施推进健康中国建设的老龄国家战略,发展养老事业和养老产业,优化孤寡老人服务,推动全体老年人享受基本养老服务。 ”

村里的老人聚在一起打牌。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上乡村正在建设新产业,但养老的探索和尝试还在不断进行,将邻里互助的传统文化同现代化的公共服务、社会保障相结合。 新型农村养老模式,未来可能会让这个逐渐老去的村子,重新焕发生机活力,变得宜居美丽。

记日记

中午阳光最好的时候是镇上村子里最热闹的时候。 老人们走出自己的院子,坐在街边,晒太阳,聊天,下棋,有的人帮助行人,沿着街道慢慢走。 太阳微微西斜,老人们各自回家,住着1000多人的这个村子,将会非常安静。

在养老站,老人拿着助行器慢慢走。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但是,在黄昏可见的乡村里,一些新的东西正在慢慢出现。 湖畔的耕读园里,尽管西风吹黄了树叶,但孩子们玩耍的场所、随处可见的动物雕像、草原上的足迹和车辙,仍留着热闹过后的余味。

湖畔耕作园。 北京新闻记者王颖摄

与许多同样空心化、老龄化的村子相比,这里的老年人有了更多的选择。 他们可以在家养老,而不用担心突发事件,他们也可以住在村里的养老站。 更多的老人成为志愿者,做力所能及的工作,为需要帮助的老人服务。 这些服务还不够,有时可能还不持续,但作为尝试和探索是宝贵的。

这样的尝试告诉人们在过去的几千年中中国乡村自然形成的互助文化在现代化的今天仍然具有重要的价值。 但同时,尝试性的效果也表明,只有邻里互助与现代社会的组织形式、公共服务相结合,才能真正使乡村变成健康宜居的田园。

北京新闻记者周怀宗

编辑唐峥校对刘军